璇玑殿中宴会已近半。
大殿中央,几个伶人挥舞着水袖,咿咿呀呀地唱得热闹。两侧摆着一张张案几,贵女们一人一桌,一个个吃得安静秀气。
钟宜几个得罪朝朝被逐出宫的消息已经传遍,剩下的人捉摸不透上面的意思,行事不免又谨慎了几分。
赵韧走到门口,忽然听到一声惊喜含羞的呼声:“陛下。”
赵韧循声看去,见到一个面目陌生的贵女正向他行礼。
那贵女十七八岁模样,细眉细眼,生得单薄,偏偏打扮得极为华贵,穿一件百蝶穿花大红缂丝褙子,银鼠皮坎肩,配着藕荷色满绣遍地金八幅裙,头上一支风衔珠镶百宝金步摇金光闪闪,凤凰口中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赵韧看向谈德升。
谈德升道:“这位是寿安长公主的爱女永乐县主。”
永乐县主红着脸道:“陛下去年进京受封时,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。那时,臣女还叫过陛下一声表兄。”
赵韧没有印象,目光扫过永乐县主,眸中无情无绪,古井无波。
永乐县主毫无所觉,娇羞地垂下了头。
赵韧目光冷淡,声音却听着和煦:“既然碰到了,跟朕一起进去吧。”
永乐县主喜出望外,心头不由怦怦乱跳:陛下在选后的宴会上让自己和她一起进去,莫不是要抬举她?这个皇后之位,她是不是能指望一二?
赵韧一路走进,四周莺声燕语拜倒一片。永乐县主跟在后面亦步亦趋,感受到落在她身上或惊疑,或艳羡,或打量的目光,只觉当初与花朝争太子妃失败的耻辱终于洗刷干净。不枉她特意守在殿门这么久。
徐太后看到赵韧,笑容满面:“陛下怎么才过来?”
这几年,她帮赵韧张罗着娶亲,都被拒绝了。这回好不容易松口同意她举办选后的宴会,却迟迟不来。她还以为,他又会和从前一样,不肯配合。
赵韧一丝不苟地给太后请了安,一板一眼地答道:“批阅奏折晚了些。”
徐太后关心道:“国事重要,陛下也要注意身子。”
赵韧应了,在徐太后身旁坐下,对下面说了“平身”。他的目光很快掠过一圈,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。
宫女们鱼贯送上美酒与菜肴。赵韧应景地沾了沾唇。陪太后看完一支舞,他站了起来:“朕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徐太后愕然:“陛下不多坐会儿?”
既然来了,不就是默许了她的目的吗,下面这么多花枝般的女儿,不趁便仔细看一看?
她忍不住看了永乐县主一眼,还是说他已经有人选了?回头打听下,这是谁家的姑娘。
赵韧道:“母后见谅,朕实在是有要事。”
徐太后无奈:“也罢。你啊,就是个劳碌命。”
赵韧很快走出璇玑殿,张了张口,想问什么,又很快闭上。
谈德升察颜观色,张口道:“花小娘子在您到之前刚刚离开,去了安德殿。”
赵韧神色微沉:“谁问她去哪了?”
谈德升不敢声了。
*
朝朝这会儿已经到了安德殿门口。
安德殿僻处后宫一角,三面环水,一面是坡地,种了一片梅林,一条曲折水上回廊通到正门口。
朝朝望着前方紧紧闭上的朱漆铜扣的大门,以及三步一哨,五步一岗的回廊,直到这一刻,心中才有了些微的真实感:太上皇一家困在此处,名虽养病,实则软禁。待她以后嫁进来了,只怕也只能一辈子困守在此。
那该是何等绝望的日子。
守宫的殿前卫验过太后的手令,打开宫门,把其他人拦在外面,只放她一人进去,关照她最多只能留两刻钟。
小内侍领着朝朝去了侧殿。
侧殿似乎没人用,没有生炭盆,多宝格上空荡荡的不见摆设,桌椅也都是光秃秃的,不见椅袱和软垫,坐上去又硬又冷。
朝朝抱紧了怀中的手炉,等了好一会儿。
脚步声响,有人颤声唤道:“朝朝。”
她抬起头来,看到青年戴着半旧青色头巾,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袄,怀抱一个小小的黑漆螺钿匣子,快步向她来。
来人十八九岁模样,生得腰细腿长,面如傅粉,眸似点漆。
斑驳的光影透过槅扇打在他身上,将他照得分明。短短几日,他消瘦了许多,眼睛发红,脸色憔悴,眉宇间原本天然带着三分笑意,俱化了苦涩,再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。
正是她的未婚夫,废太子赵旦。
赵旦今年刚满十八,比朝朝只大一个月,是承平帝的第二个太子。
两个人自幼相识,算是打小的交情。四年前,先太子因病故去。承平帝痛失嫡子,身为皇二子的赵旦意外得了太子之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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